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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1章 積德行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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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1章 積德行善

“……剛剛沒看到。”李思晚還是把話說完, 對靳瑜點了點頭,算是打過招呼了。

雖說才和李思晚鬧了不愉快,但靳瑜並沒有當場給他難堪, 只是那張臉上的表情依舊很臭,甚至對於李思晚的道歉,沒有任何反應, 徑直轉身離開,好像無法忍受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似的。

李思晚無奈地苦笑了一下,這小子的脾氣還是這麽沖, 也不知道是誤會了什麽。

大概覺得他是蘇煦養的小情人吧, 又或者其他的,這兩天他心裏頭太亂了, 也沒仔細去想, 如今看來,靳瑜倒是對他的成見挺大的。

心裏頭的苦澀讓他連寒冷都不怎麽感受得到了,李思晚思緒有些亂, 就在陽臺上多待了一會兒, 直到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噴嚏,這才回到了會場。

謝澤承今天晚上被灌了不少酒,這家夥雖然在普通人眼中算得上頂級高富帥了,剛從學校畢業出來就接手了家裏的公司擔任執行總裁,可以說逼格足夠高。

但在今晚宴會上的老家夥們面前, 輩分都不一樣,謝澤承自然就得主動敬酒。

好在這家夥的酒量還不錯,普通人早就灌醉了, 這人還能談笑風生的。

李思晚倒不是聖母心,就事論事, 謝澤承雖然討厭,但也幫他擋了不少酒,他還不至於火上澆油。

只是他站到一旁不給謝澤承添麻煩,卻有麻煩自己找上門。

“咦,這不是思晚哥嗎?你怎麽一個人在這邊。”幾個富家子弟走過來,和李思晚聊起來。

這群小孩兒的確還太稚嫩了,李思晚都能看見他們相互之間在打眼色,好像是在謀劃著什麽。

早就已經熟知劇情的李思晚知道自己躲不掉,便和對方聊了起來。

很快,謝澤承就註意到了這邊,跟護食似的走過來,打算將李思晚帶走。

這群富家小少爺可和謝澤承這種早早繼承家業的不同,一天到晚無所事事。

他們沒什麽才能,但家裏其他兄弟有本事,足夠他們衣食無憂一輩子,因此一天到晚都閑得蛋疼到處惹事,也不怕哪天真捅出簍子。

“澤承哥哥,我們剛提起你,之前聽說你給思晚哥舉辦了洗塵宴,怎麽都沒叫我們過來,還以為你和我們生分了。”見到謝澤承過來,其中一個暗戀謝澤承的嗓子一下就夾起來了,夾得李思晚雞皮疙瘩差點沒掉地上。

“不過回國來和老同學敘敘舊,又不是什麽值得大張旗鼓的事,我還說他叫的人太多了。”李思晚給謝澤承遞了個臺階,倒是把鍋都攬在了自己身上,一副護短的模樣。

謝澤承本來就不喜歡和這群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們打交道,原本冷著臉都要發作了,聽到李思晚的話,連目光都柔和下來。

根本沒搭理那個夾子,倒是對李思晚輕聲細語的:“你的事對我來說,都不是小事,我怎麽可能不認真對待。”

這句話好像一個巴掌,狠狠打在了這幾個小少爺的臉上。謝澤承無疑是在說,他就是故意沒叫這群人的。

然而幾個小少爺臉色變了又變,還真不敢在謝澤承面前發作。

他們的家族雖然厲害,但在同輩之中,謝澤承是比他們更加優秀的,有和掌控他們生活水平的掌權者們平等對話的權力,他們敢惹,卻惹不起。

畢竟謝澤承是不用靠家族的力量,就足夠收拾他們的。

人群中,其他人都是壓抑著自己的不滿,只有一個人,聽了謝澤承的話,面色煞白。

這個人暗戀謝澤承,卻聽見對方為了李思晚,竟然故意不叫上他們,生怕他們壞了李思晚的洗塵宴。

小男生怨毒地看向李思晚,要把他的皮都給扒下來似的。

前後三輩子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李思晚:“……”

雖然咱們都是男的,但為了這種渣男雌競,不合適吧。

李思晚只能假裝沒看到,他還不至於和這種小朋友計較。但小男生看他這副樣子,反而認為他不把他放在眼裏,更加生氣了。

跟只炸毛的小公雞似的,氣得胸口都在起伏,隨後對著李思晚突然冷笑了一下,好像已經想象到接下來能讓李思晚難堪的場面,而得意了起來。

李思晚的沈默震耳欲聾。

這本書的配角會不會太幼稚了點,這麽沒有城府的小孩兒都能把主角受給騙過來?

李思晚正在心裏頭和系統湊一塊兒吐槽呢,突然就聽見了某個角落傳來嘈雜的爭吵聲,似乎是有人覺得某個連正裝都沒有的家夥不配出現在宴會上,要查對方的邀請函。

可阮瓀的邀請函本來就是一個口頭邀請,他是跟著另一個人一同進來的,自然拿不出。

而帶阮瓀進來的那個人,很快就在宴會中沒了身影。

從來沒接觸過這種級別晚宴的阮瓀很快就被挑事的人發現,並且進行了一系列的辱罵。

剛剛瞪了李思晚的小夾子眼睛一亮,看來是猜到什麽,誇張地裝作焦急道:“哎呀?那邊發生了什麽?我們過去看看吧。”

謝澤承原本是不會去湊這種熱鬧的人,但他無意間投過去視線的時候,正好看見了被圍在人群中遭受指責辱罵的阮瓀,臉色當即就黑了下來。

李思晚也順著眾人的視線看過去,果然看到了窘迫的阮瓀。

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電感應,阮瓀竟然在人群中擡起了頭,正好看見了在這方的謝澤承,以及他身邊的李思晚,一張因為窘迫而泛紅的臉瞬間慘白無比。

“哎呀,好像是個沒有邀請函偷偷溜進來的,不過他看上去好可憐啊,澤承哥哥,咱們過去幫幫他吧。”小夾子捏著嗓子說道。

李思晚為了保持形象,沒辦法搓手臂,只能在腦海內的系統空間抓著系統光球猛搓。

他為什麽要用這種聲音說話!他是覺得別人聽不出來他在夾嗎!

不過這是本古早文,那個年代“夾子”這個詞還沒被發明出來,因此其他人頂多可能會覺得這個男生的聲音有點做作,並不會有其他的想法。

謝澤承黑著一張臉,幾乎沒有多想,就朝著阮瓀走了過去。

小夾子面色一喜,撥開李思晚就越過他,跟在謝澤承身後。

小夾子從小就是謝澤承的跟屁蟲,李思晚出國這些年,一直陪伴著謝澤承,因此對於對方的性格也相當清楚。

阮瓀那副形象,再加上今天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的行為,謝澤承今後是絕對不會在眾人面前承認他了!就算是情人,謝澤承也會覺得帶著這樣的人出門很丟臉。

小夾子一扭一扭地跟過去,拉高了嗓音問道:“你們在做什麽呀,這麽多人圍在這裏,都把人家嚇得說不出話了。”

那個找阮瓀茬的人大概和小夾子一夥的,一唱一和道:“這個人來張爺爺舉辦的晚宴,連禮服都不穿,一點也不尊重張爺爺。我不過是問他有沒有邀請函,他還拿喬不給我看,可拽著呢,我哪裏敢嚇他!”

小夾子臉上的笑都沒收下去,佯裝關心道:“怎麽會呢?他能夠進來,自然是有邀請函的呀。這個小哥哥,你就把邀請函拿出來吧,我讓他給你道歉。”

人群中的阮瓀大概已經發現謝澤承走過來了,垂著臉沒往這邊看,聲音低得好像只有他自己能聽到似的:“我……沒有邀請函,是有人帶我進來的。”

阮瓀知道對方是故意的,因為進入會場之後,那個人就不見了,之後就遇上了這個來找茬的富二代,還拉上了其他人過來看他笑話。

個子不算高的青年低垂著腦袋,兩只手緊緊地掐在一起,並不算昂貴的衣服在這華麗的晚宴上格格不入。

此時,人群已經自動分開了一條道,將剛過來的小夾子和謝澤承他們,暴露在了阮瓀面前。

阮瓀知道謝澤承就在旁邊,卻不敢擡頭求助。

因為他很遠就看到了,那個讓他遙不可及的白月光,也在現場。

他只希望這些人能夠放過他,讓他就此離開。

小夾子看阮瓀這麽一副好欺負的模樣,膽子更大了,直接走上前去,拉住了阮瓀的手。

“小哥哥,你別怕。你是跟誰一起進來的,我們幫你找他給你證明就行了。”

可阮瓀哪裏說得出對方的名字呢,他只知道對方姓趙,但這會場姓趙的不止一個不說,這個姓氏是真是假都難說。

“我……”阮瓀聲音有些顫抖,搖了搖頭,“我不知道他叫什麽。”

“你怎麽會……”小夾子剛想說什麽,呀地一聲叫了起來,“我知道了,你是不是和思晚哥一起來的呀。”

眾人倒是知道李思晚這個名字,畢竟前段時間,這個李家的孩子和那個蘇煦出現在了同一張照片上,姿態親密,沒有人會忽視這個八卦。

眾人回過頭,無數視線落在了李思晚身上,甚至為李思晚自動讓開了一條道。

李思晚被幾個富家子弟簇擁著,距離阮瓀不過十步之遠。

但兩個人,一個是李家的天之驕子,一個是連進入晚宴資格都沒有的貧窮青年。

一個身著昂貴的定制禮服,姿態高貴,如同天邊的月光般清冷矜持。一個穿著廉價的地攤貨,瑟縮著身體,膽怯到說話都在結巴。

這樣的對比明眼人都看得出來,李思晚是那天邊月,是那觸不可及不容玷汙的白月光。而這個連邀請函都沒有的青年,不過是街邊免費贈送都沒人要的,廉價的仿制品。

一道道嘲諷的、鄙夷的目光,如同刀子一樣紮在阮瓀身上,讓他喘不過氣來。

同樣,這些人看向李思晚的時候,也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。

尤其是他們都知道,這個仿制品,大概就是謝澤承私底下養的那個小情兒。

甚至還有站得遠一點的人對著這場面輕笑道:“那謝澤承怎麽回事,對待自己的小情人也太摳了點吧,那身衣服從頭到腳加起來,恐怕還沒有充話費送的老年機貴。”

青年同自己身旁的人調侃,而一旁的人只是看著不遠處的幾個人,目光沈沈,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靳瑜的記憶力超凡,自然認得,這個被眾人拿出來消遣的貧窮青年,正是那天李思晚在巷子裏救下來的人。

當時他就註意到了兩個人在外貌上相似的地方,以為不過是巧合,但現在看來,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。

難怪那天晚上陳柯躍的眼神那麽奇怪。

再聯想到李思晚指名要叫平安醫院的救護車,或許李思晚私底下早就知道這個小替身的存在。

李思晚在靳瑜這裏的印象可謂是差到了極點。

誰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的誤闖,究竟真的是酒店拿錯了房卡,他又正好喝多了酒,走錯了房間,還是別有所圖。

這個叫李思晚的,一邊和蘇煦關系暧昧,一邊又同謝澤承糾纏不清,這麽多個男人,竟然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。

不過,最讓靳瑜不齒的,是蘇煦。

曾經裝出的那副深情模樣仿佛都是偽造的,竟然和那個謝澤承一樣,找了個替身。

蘇煦比謝澤承還要更加惡劣,也更加高明。找來的小替身在外貌上和靳書意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,卻將人改造到言行舉止都一模一樣。

那個該死的瘋子。

靳瑜對這幾個人的之間的事情沒有半點興趣,轉身離開了這邊的場地。

“哎,你怎麽就走了,等等我啊。”看好戲看得正上癮的青年一步三回頭地跟在後面,離開了。

而人群中央,四周的竊竊私語聲不斷地傳來,今天來參加宴會的人都是出身名門望族,即使他們自認為的低聲談論,也足夠傳到其他人耳朵裏。

“呵,其實這小孩兒長得倒是不錯,但和李家那個孩子比起來,的確有點相形見絀了。”

“謝澤承的品味也不怎麽行啊,就算找情人也該找個能上得了臺面的吧,瞧瞧那樣,拿來和思晚比,也不嫌埋汰。”

“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麽混進來的,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,就想上位嗎?實在令人發笑。”

那些鄙夷的、甚至難聽的辱罵,鋪天蓋地地從四面八方襲來,鉆進阮瓀的耳朵裏,即使他不想聽,也逃避不了。

小夾子滿眼挑釁地看向李思晚,卻沒有看到想象中的憤怒,或者嫌棄與鄙夷。

好像沒有什麽能讓這清冷的美人動容似的,這世間的一切腌臜事,仿佛都入不了他的眼。

小夾子甚至沒在李思晚的眼神中看出來憐憫,對方只是神色淡淡地站了出來。

“他……”

即使李思晚的話都還沒說完,但在場的其他人都是看出來了,他是想替那個狼狽的青年說話。

小夾子簡直氣急敗壞,這都能不發脾氣!到底什麽才能將這家夥氣走,真是裝模作樣!

而在場的其他人卻不這麽想。

有覺得李思晚的心腸太過慈悲的,也有對這樣胸懷寬廣、品行高潔的行為而動心的。

真想看看這清冷的人兒不一樣的那面。

李思晚剛開口,就被一旁的謝澤承打斷了。

男人冷厲的聲音仿佛一把利刃,直接將不遠處的人割得遍體鱗傷。

“思晚是和我一起來的,並不認識他。”

李思晚不讚同地看向謝澤承,對方卻伸手將他攔了下來。

“走吧,你剛剛不是說有些累了,我帶你去休息。”

謝澤承說著,便帶著李思晚離開了。

自始至終,連頭也沒回。

將阮瓀一個人,丟在了完全陌生的宴會上。

那個和阮瓀起了爭執的青年輕蔑一笑:“既然你沒有邀請函,那就請離開吧,別讓我叫保安。”

孤立無援的瘦弱青年忽的停止了身上的顫抖,低垂著頭,失魂落魄地離開了。

那囂張的青年找上小夾子,邀功道:“怎麽樣,我演技還可以吧?”

小夾子嘴唇都快咬破了,惡狠狠地看向了李思晚二人消失的方向。

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,謝澤承依舊要維護那個白蓮花!

假惺惺的,惡心死了!

總有一天,他要讓他身敗名裂!讓那個李思晚,跌入淤泥塵埃裏,再沒有翻身的可能!



李思晚被謝澤承扶著往樓上的房間去休息,只是他們還沒進電梯,他就提出想要回去了。

“思晚哥……”謝澤承的眼神裏有哀求、有悲傷,可沒有一點悔過的意思。

這個沒有道德感的家夥,只會認為自己沒將那個小替身管好,從不會覺得自己找替代品這個行為錯了。

李思晚雖然不覺得自己遭到了背叛,畢竟他和謝澤承沒有半點關系,只是鄰居罷了。但這不妨礙他得表現出一副生氣的樣子,此前他對謝澤承脾氣太好了,反倒讓劇情產生了偏移。

如今“虐妻”的戲份走向高.潮,也是時候讓他這個白月光的人設開始崩塌,為主角攻幡然醒悟做鋪墊了。

李思晚理都沒理謝澤承,直接坐著謝澤承的車離開了。

這可下了謝澤承的面子,畢竟今天他們是一塊兒來的,這輛車被李思晚坐走了,謝澤承要麽叫其他司機去接,要麽就是搭別人的車。

坐在車上的李思晚開始查詢劇情完成度,今晚的劇情倒是基本上都按照原著中的描述進行了的,不過因為主角受先兆流產的那部分還沒完成,進度卡在了70%.

比李思晚想象的要多一些。

畢竟這個劇情不只是為了讓主角受被虐到先兆流產,更是為了讓主角攻當眾選擇維護李思晚,從而讓阮瓀徹底寒心。

李思晚坐在賓利的後排,打開微信,給蘇煦發消息。

『借一下你的車,不常用的那輛,讓司機到別墅後面等我。』

蘇煦並沒有問為什麽,很快回覆道:『要我來接你嗎?』

『不用,我還有一個小時就能到。』

『好。』

一個小時以後,李思晚回到別墅,謝澤承的司機便驅車離開,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接人了。

李思晚見到車子走遠了,又等了大概二十分鐘,將別墅裏的燈全部關閉,制造出一副已經睡下的假象,這才從後門離開。

車裏的司機李思晚不算熟悉,因為他們出門的時候,大部分時間都是蘇煦親自開車接送。

在打完招呼之後,李思晚就向司機報出了地址,正是剛才那棟山頂別墅。

腦海裏一片平靜,因為李思晚把系統權限給關了。

黑色的豪車在夜色中疾馳。

李思晚離開宴會的時候,天色本來就不早了。再加上他一來一回地耽擱,等他重新往山上開時,路上已經不剩多少車了。

偶爾有一輛豪車飛馳而過,也瞬間消失在了蜿蜒的山道中。

在上山的半道時,李思晚終於看到了一個瘦削的身影。

兩個半小時的時間,阮瓀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。

還真挺能走的,這個阮瓀,現在身上甚至還懷著一個孩子。

就連身為正常男性的李思晚,都覺得自己這副身體撐不住這麽遠的距離。

即使擦肩而過的時候,他看到那個身影會因為車流的經過,被飛揚的風塵刮得身形不穩。

青年也倔強地、一步一步地向山下走去。

李思晚回到了山頂的別墅,從侍者那裏拿到了落下了胸針,這才重新離開。

這是他故意留在那個陽臺上的,早在他重溫今晚這個劇情的時候,他就已經做好了決定。

不過就是幾個積分,要是主角受因此嗝屁了,他恐怕就離不開這個世界了。

這麽看來他少拿的這點積分也不是很虧吧!

李思晚沒開系統權限,因此不會遭到626的阻止。

下山時,他故意等司機開過了之後,才停下的車。

李思晚將車窗搖下來,等阮瓀經過的時候,才冷冰冰地出聲。

“上車。”

對方根本不搭理他,行屍走肉一般地往前走去,每一步身形都好像在搖晃。

這樣的身體是怎麽一步步走到山腳下,又是怎麽在公交車車站裏度過一夜的,李思晚根本不敢想象。

他雖然和阮瓀並不熟,可以說沒有任何交集。但他的心臟是肉做的,沒有鐵石心腸到明知道對方的遭遇,還能袖手旁觀。

黑色的豪車在盤山公路上一點一點向下滑行。

阮瓀跟聽不見他的話似的,頭也不回地,往前走去。

李思晚的聲音從車中傳出來:“你不覺得你這樣的行為很幼稚嗎?你這樣的堅持能換來什麽,即使你今天累死在路上,謝澤承也不會多看你一眼。”

走在路上的人腳步一頓。

青年緩緩回過頭,看向了車內的人。

“你為什麽幫我。”

李思晚隱藏在了陰影中,聽不出什麽特別的語氣:“行善積德,爭取下輩子也能投個好胎。”

阮瓀:“……”

青年神色覆雜地看了車裏的人一眼,雖然看不太清,但他並沒有從這個人的語氣中聽到任何嘲諷的意味。

鬼使神差的,他拉開了車門,坐到了這個他原本應該恨之入骨的人旁邊。

車內香氛的味道很高級,淡雅的,如同坐在他旁邊這個人一樣。

阮瓀覺得自己應該是討厭李思晚的才是,他人生的一切不幸,好像都是因為這個人,才變得痛苦。

可……如果沒有李思晚,恐怕他的奶奶早就死在了病床上,他好像也沒有指責這個人的立場。

阮瓀的內心百味雜陳,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個人。但李思晚似乎對他沒有半點興趣,好像真的如他說過的話。

行善積德而已,和他是誰並沒有關系。

沈默在車內蔓延開來,但並沒有任何人會感到尷尬。

李思晚緬懷了一下自己失去的積分,正當他覺得這件事就此能夠結束的時候,意外突發。

一頭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麅子,突然跳到了公路上。

這座山上原本的野生動物並沒有被徹底驅逐,有時候也會有蛇或者野兔被壓死在馬路上。

但野生的麅子,說實話李思晚還是頭一次見。

小東西受到了驚嚇,高高地四處亂蹦。這玩意兒相對於野兔之類的小動物,對於疾行的車輛來說,影響就很大了。

司機飛快地踩下剎車,但這盤山公路本就蜿蜒崎嶇,即使車輛能夠在很短的距離內急停,也依舊從懸崖邊掉了下去。

那路邊的護欄跟紙皮一樣,輕輕就被車頭破開,一瞬間天旋地轉。

李思晚雖然坐在後座,但也養成了上車系安全帶的習慣。而阮瓀就沒這麽幸運了,這家夥並沒有坐過多少豪車,連安全帶在哪裏都不知道。

事故發生的瞬間,李思晚幾乎沒有多想,下意識就把人拉過來,狠狠用手臂箍住對方的身體。

幸好在滑下懸崖之前,轎車已經緊急停下了,沖出去的速度並不快。

車輛在陡峭的山坡上飛速下滑,橫亙在山腰的石塊頂在車底,將車內的人不斷拋起。

李思晚將阮瓀頂在座椅後背的縫隙間,兩個人緊緊擠在一起,顛簸在他們的身上留下無數淤痕。

眼看快到山腳了,一塊突兀的石頭攔住了去路,失速的車輛猛地撞上去,瞬間翻了個圈。

車裏面的三人只感覺天旋地轉,最後又是猛地一個下落,車輛才終於停下。

各種刺激性的氣味充斥著鼻腔,雖說有安全氣囊的保護,但前排的司機年歲稍微有點大,又因為這連串的災難傷害,徹底暈了過去。

好在蘇煦的車安全系數都很高,即使從這麽高的懸崖滑下來,車身依舊沒有太多的變形。

李思晚算是三人中狀態最好的一個,他將手機摸出來,當即給蘇煦打了個電話過去。

“你先冷靜聽我說。”

他簡潔地說明了現在的情況,又將定位給蘇煦發了過去,這才將手機放到一旁,等待救援。

李思晚是一點兒都不慌的,不僅他自己有系統外掛,主角更是不會輕易在這個世界死掉的,就連主角肚子裏的孩子,在這種情況下……

等等,孩子!

阮瓀擠在他身前,半天沒有動靜,看樣子已經暈了過去。

李思晚打開了手機電筒,往阮瓀身下一照,果然發現了濡濕的血跡。

李思晚有點兒生氣了。

這狗[嗶——]世界為了修覆bug,竟然用這種辦法讓主角先兆流產!

他拍了拍阮瓀的臉,試圖將人喚醒。

因為看不到外界的環境,這下面實在太黑了,他們好像掉進了森林裏,李思晚不知道這車是不是徹底停在了平地,會不會繼續往下掉,因此並不敢解開安全帶。

他拉著自己的安全帶,將阮瓀給放回座位上,又給人把安全帶系上。

等做完這一切,他才繼續試圖將對方喚醒。

好在沒多久,阮瓀就睜開了雙眼。

“你別亂動,我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掉到懸崖的最下面。我已經報警找救援了,你再撐一撐。”

阮瓀艱難地轉過頭,看向了李思晚,第一句話不是感謝,而是問道:“你是那天晚上救了我的人?”

李思晚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,目光往旁邊一閃。

“謝謝你。”阮瓀說。

李思晚心情有些覆雜:“你不會覺得,如果沒有我載你,你也不會遭受這無妄之災麽?”

虛弱的青年搖了搖頭:“在上車之前,我就已經……沒有力氣,咳咳咳!”

阮瓀話說到一半,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,嚇得李思晚手忙腳亂地給人拿水。

阮瓀喝完水之後,虛弱地對著李思晚笑了笑。

“其實我之前討厭過你。”

李思晚:“……”好了你不要這麽直白。

青年靠在車後座上,語速緩慢地繼續說下去:“可是我發現,你人其實還挺好的……難怪謝澤承會喜歡你,要是我先認識你,說不定我也……”

阮瓀的聲音越來越弱,李思晚原本因為這人的誇獎還有點兒不好意思,等他察覺的時候,身邊的人連腦袋都垂了下去,呼吸微弱到看不見任何起伏。

“餵!你、醒醒,阮瓀?”李思晚晃了晃一旁的人,心跳都快嚇得停止了。

他趕緊把系統給搖了出來:“系統!他、他怎麽回事!”

系統幽怨地從腦海中冒了出來:“放心吧,主角死亡,這個世界也會跟著消散,他現在只是暈過去了。”

李思晚:“……”

這話他之前怎麽沒聽說過!

系統怨念地、靜靜地將條款給翻了出來,並且將這一條加紅加粗,字體還調到了最大。

李思晚:“……”

他不就是背著系統跑去救了一下主角受嘛!至於這麽冷暴力他嘛!

在確定阮瓀沒有生命危險之後,李思晚才將手機重新撿了起來,拿在了手裏。

上面顯示的通話並沒有掛斷。

蘇煦雖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,但一直開著通話陪著他。

如今車裏的兩個人都暈了過去,李思晚也只有看著上面的通話中,才沒那麽害怕。

夜色在一點一點拉長。

李思晚都不知道等了多久,才終於聽見了外面的響動。

“這裏有傷員,先把他送下去!”因為和蘇煦交代過,前往救護的正是蘇煦的主治醫生。

李思晚在等待的這段時間也沒閑著,一直在用文字消息和蘇煦溝通。

畢竟他不能確定阮瓀是否真的能聽到,萬一對方知道自己對他的身體這麽了解,產生懷疑就不好了。

救援很快就把他們救了出去。

轎車果然沒有停在最下面的平地,而是懸在了山腳。

李思晚將阮瓀綁上安全帶是正確的選擇,也還好他們沒有亂動,車輛才沒繼續往下滑。

等車上另外兩個昏迷的人被救下去,在車輛最深處的李思晚才被救出來。

他這一側的車門因為變形而鎖死打不開了,得將阮瓀挪走才能出去。

其實李思晚並沒有覺得多恐怖,可能也就滾下山的時候,跟極限運動一樣挺刺激的吧。

他和主角受在同一輛車內,兩個人都有世界保護,並不會輕易出生命危險。

事實也是如此,李思晚身上除了一些輕度的擦傷和挫傷,並沒有嚴重的傷口。

甚至能自己從車上走下來,還活蹦亂跳的。

系統甚至能先醫院一步給他檢查完身體,確定只有一丁點輕微傷,連痛覺屏蔽功能李思晚都不想浪費點數去買。

他完全能扛得住。

只是他跟個沒事人似的,蘇煦卻是真的被嚇壞了。

李思晚原本想要安慰,結果還沒開口,面色慘白的人就一把將他摟進了懷裏。

仿佛連最後的克制都忘記了,用力到李思晚都能感受到輕微的疼痛。

他剛想說自己沒事,就察覺到了抱著他的這個人,連身體都在微微地顫抖。

蘇煦低著頭,兩只手臂緊緊箍著他的身體,好像要把他整個人都包裹進懷裏去。

李思晚還是頭一次在蘇煦身上感受到這麽強烈而鮮明的情緒。

蘇煦這個人,生來就是冷淡薄情的。

即使是面對父母的死亡,親人殘忍的搶奪,以及命運的種種不公,他都能咬著牙扛下。

曾經那個渾身傲骨的少年,永遠都是那麽克己覆禮。蘇煦給人的感覺像是隔著一道無形的墻。

即使能夠看清,也觸摸不到真正的他。

可現在,這個從不流露自己真實情感的人,像是忘掉了一切的禮節和克制,忽視了所有投來的目光,緊緊地抱著懷中的人,連呼吸都不敢太重。

李思晚伸出手,輕輕地環住了那截勁瘦的腰肢,一如多年前一樣。

雖然什麽話都沒有說,但給予著面前這個人,毫無保留的溫暖。

蘇煦一抱著他就不撒手了,都是醫護人員過來提醒,李思晚還需要去醫院進行檢查,這人才松開了懷抱,但依舊不安地牽著他的手。

“咳嗯,我什麽都沒看到啊。”親自出來接人的陳柯躍甚至都沒換衣服,就在外面套了件白大褂,嬉皮笑臉地湊過來販劍。

李思晚舉起拳頭捏了捏:“是時候該滅口了呢。”

他的玩笑剛開完,就看到了不遠處正被擡上救護車,但已經恢覆了意識,看向這邊的阮瓀。

李思晚:“……”

寄。

一個打工人輕輕地碎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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